田嬷嬷指尖一顿,丝线在竹针上绕了个死结。她垂眸看着那团乱线,嘴角泛起一丝苦涩。这段主仆情谊,大约是要走到头了。
少夫人是个通透人,有些事不必点破,彼此心里都明镜似的。她护着玉书的那些小心思,瞒得过旁人,未必瞒得过这位看似温和、实则心细如发的少夫人。
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,带起一阵细碎的响动。田嬷嬷将络子往针线笸箩里一放,起身理了理衣襟。该来的,总归是要来的。只盼着……少夫人念在往日情分上,能给她们母女留条体面的出路。
……
次日天未亮透,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,细碎的雪沫子簌簌落着,粘在窗棂上,转眼便积了薄薄一层白。
陈稚鱼的卧房里已燃了暖炉,田嬷嬷与玉书被单独唤进来时,指尖还沾着外头的寒气。主仆三人相对而立,帐幔低垂,将风雪声隔在外面,倒显得室内静得有些沉。
第一卷第219章反了!真是反了!
半盏茶的功夫过去,陈稚鱼才缓缓开口,声音被暖炉熏得温温的:“奴籍的事,夫君会办妥帖。出府后,你们或盘间铺子营生,或置个小院安居,总好过在府里做奴做婢,看人脸色过活。”
田嬷嬷闻言便是一怔,手里的帕子不自觉攥紧了,指节泛白。倒是玉书反应更烈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膝行两步,眼圈已红透了:“少夫人!求您开恩,别赶奴婢和娘走!”
陈稚鱼扶着扶手慢慢起身,俯身去扶她,语气依旧和缓:“玉书,我并非赶你们。只是婆母那边的心思,你我都清楚,唯有这般,才能彻底断了念想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两人,“你们这些年的积蓄,加上府里再添的体己,足够自立门户了。将来开了铺子,雇两个丫鬟伺候也使得,你出嫁时,风风光光的,岂不比在府里做个庶出的妾室强?”
玉书何尝不明白这个理。少夫人说的是金玉良言,出府自立,摆脱奴籍,是多少下人求而不得的归宿。
可她心里头那点委屈与不舍,却像被雪水浸过似的,又酸又涩。她私心里总觉得,能在少夫人跟前听差,有这样一位宽厚通透的主子,比什么“人上人”的日子都安稳妥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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